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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在农村老家的〞大路〞上（原创首发） 在农村，几十年前，有一种路，叫〞大路〞，比较宽，走的人多，一个地方的人从〞大路〞走到附近的乡场，去办事，赶场买东卖西。以前，每逢邻近乡场的赶场天，在大路上，在早晨、上午及中午，就形成赶场和回家的两股方向相反的人流，它们是流淌在乡间的人类社会的小溪流、小河流。 我的老家在偏远的农村，大地名叫东南桥。老家院子在大山脚下，前后有两条大路经过，中和场到观音桥的和东南桥方向到板桥坝的。板桥坝是周围最大的场镇，老家的人多是去板桥坝赶场，两条大路我都很熟悉，近些年来，我还是比较关注去板桥坝的那一条。 所谓大路，自然是宽敞、结实且通畅。大路在我们生产队有一段，基本上是田坎路，长约一公里多，但那段看似难走的路却铺了石板，变得好走了，反映了人们对大路的看重和希望。 那个时候，东南桥的人们到板桥坝，还可上山到红岩坝走公路。从院子背后的山路到山顶上的红岩坝，那里很早就有一条木桥沟水库到板桥坝的泥结碎石公路，但那时走的人并不多！因为要爬坡上山才到公路，还要绕一大截，当时的人大都是真的走路，因此，谁会不走好走又近的大路，而去走远好多的公路呢？ 今年春节后，在外忙碌了一年，我又回到老家。那天正好赶上兄弟叫来推土机拆除自家的老房子。推土机摧枯拉朽，很快将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夷为平地，我的失落感油然而生！父母已经离世，老房子又被推倒从此消失，从此何处寄托对老家的思念？现场是混乱的，一片狼藉，以前的院子，再也不见了！我的老家，是以前的立材房子，有一个宽大的木楼。房子是父亲他们修的，父母去世后，我又不在老家，因此，房子就是兄弟的了。屋顶漏雨他也不管，时间一长，房屋寿命也就缩短，成了危房。 老家的房子没了，我失魂落魄地回了板桥坝的家中。几天后，又去看望离老家不远的唐表叔娘。唐表叔外出打工去了，只有表叔娘一个人在农村的家里。唐表叔夫妇是父母的至交，我十分尊敬他们。他们的家正好在老家去板桥坝的〞大路〞边，离老家不远。在表叔娘家吃了中午饭就回家，我决定从大路走路回去。老家的老房子没了，过去的记忆坍塌了大半；那过去记忆中的大路，将呈现在我眼前的，又将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？ 这条大路，从读高中时走过之后，几年前回老家时又走过一次。前几年回家时，晚饭后出来散步，又走过路的场镇附近一段，只不过变成了乡村公路的一部分了。而这次，我要一步一步几乎走完全程。 大路的变化随处可见，两边新修了一些漂亮的楼房。大路上最有名的地方，是〞枣儿坝〞，它处在老家东南桥与板桥坝的中间位置。 枣儿坝是大路上的一个大地方，那里的路牌上，写的却是〞草儿坝〞。但我却固执地认为它叫〞枣儿坝〞，曾经有过大片的枣树。如今，枣树不见，但枣儿坝却以另外的形式呈现在人们面前，吸引人。 随乡村公路走过一个长长的石坡，再下坡，就到了枣儿坝的边边上。路边的两块土紧挨着，生长着茂盛嫩绿的牛皮菜。牛皮菜在农村很常见，也很好吃，不仅以前的人爱它，现在的人也都爱它。长得快，不挑剔环境条件。看到牛皮菜，感到很亲切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。 牛皮菜的前边，又是一块土的油菜，边上的油菜花与路人零距离接触，有一根还横在路边，我轻轻地跨了过去。它就像一个调皮的爱搞恶作剧的小姑娘。 这一段路不长，跟以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，但路边的田里及对面的院子，变化就大了。有一块田里面的泥已经包了出来，堆满了田边及田的一头，那块田是要养鱼。在那块田上面的一块田里，是成群的鸭子，田里的水被它们弄得很浑，一些在田里游，一些又在田上边土里的桑树旁边歇着。在另一块田的鸭子，则像疯了一样追逐。在大路边，还有两块土的黑麦草，一块绿油油的，一块则割了不久。对面院子前，是灰色屋顶的平房，应该是专门用来搞养殖用的。 人们对枣儿坝，不能忘却的是一口水塘，它应该是枣儿坝的〞核心景区〞，再往前上一个坡，山坳上就是。内宜高速、木桥沟水库的灌溉渠以及赶场的大路在水塘前面交汇，高速路从水渠、大路上面经过，然后潇洒地远去。而那里的主人，标志性的水塘，却似乎成了配角、看客，水还是像几十年前一样清澈，一样宽阔，一样平静，波澜不兴，但水塘却变得更有韵味了。水边上，稀疏地开着几朵瘦弱的油菜花，在水边顾影自怜，就像一个农家姑娘，头上插上一朵素雅的小花来妆点自己。 过了桥洞，大路就上了一段水渠。走过地面上短短的石砌的一段，就到了山坡上的水渠上面的大路了。我以前回老家，到红岩坝下山的时候，路受到路边疯长的野草侵蚀，行走艰难，印象颇深，但不管怎样，那路勉强还能走。而这水渠上的大路，则已根本没有路可走了，没法走了！要走的话，真的要披荆斩棘了，又将变成〞开路人〞重新开辟道路了。于是，我返回来，走对面的乡村水泥公路，再走一段田坎路，才终于上了到板桥坝的乡村公路，大路的场口这一段，已完全变成水泥的乡村公路了。 这一路走来，感觉以前的大路，已经没落了。大路被一条条的乡村公路穿插、切割，并吞，已经千疮百孔，残缺不全了。而红岩坝上的木桥沟那条公路，东南桥的乡村公路与它连接，现在它已成了老家人们出行的主路、热路，人们出行也不再走路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磨擦车或小汽车，出门都是骑车、开车或坐车。 一条路，既要维护好，还要有人走，走的人多，才不至于被荒草湮灭、欺凌。不知不觉中，大路衰败了，人们的思想意识也悄然发生变化，讲究的是快捷、高效、舒适，谁要是走路去街上，或者走大路，一定会让人感到惊奇，感到好笑，成为新的一道流动的风景。 王良炬 2019年4月30日 北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