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呐垢》 bl虐文慎入
三扇门（续23） 工地上已经没有活了。李俊一个人在工棚里收拾完行李，就坐在铺上发呆。一晃，来北京已经快两年了。辛辛苦苦在工地上，没日没夜的干。他就是害怕，工头嫌弃他年龄小，不要他了。 在家里也没出过这么大的体力。小身板已经锻炼成有些肌肉线条的小爷们了。再过两天就到他17岁的生日了。10月1日。国庆节。举国欢庆的日子。要是在老家就好了。说什么在生日的那天，妈妈也要给他做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。汤里有点香油，面上再放上个荷包蛋。哇，那是多么的香甜美味啊！ 去年的生日，就是他自己过的。偷偷跑到工地边上的小饭馆里，抖着胆子，给自己点了一碗打卤面。味道比妈妈做得差远了。还挺贵的。一碗面加上，上面那点鸡蛋卤子，估计都不到二两。却要3块钱。3块钱，在廊坊老家，能点上一盆鸡蛋面。还能有两个像样的凉菜。嗨，城里啥都挺好的，就是啥东西都挺贵。 可是现在，想到这里。李俊抬起头，看了看四处空荡漏风的工棚。嗨，他又该往哪里去呢？工地附近有些小餐馆。玻璃窗上贴着‘常年招厨师，服务员，洗菜工，洗碗工’的小告示。 他开始跟同村的范东兴还提过这事。可范东兴告诉他＂一般饭馆确实管吃管住。但，工资不好结。有的一年一结，有的半年一结。赶上春节，基本都是不结账。就是怕你结了帐，过节后就不再回来了。平时就给个十几块钱的零花。这万一，饭馆倒闭了怎么办？老板屁股底下摸油，蔫不出溜的跑路了。你辛辛苦苦的干了半天，那不是白白忙活了？要不，大家不都去饭馆打工了嘛。你还是仔细想想吧。不行，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工地吧。北京正在搞建设呢，到处都在拆。到处都在建高楼大厦。只要咱有把子力气，还怕找不到活吗？"范东兴的话，愣是把李俊心里那点希望，直接给泼了一盆水，浇灭了。 偌大个北京，该向何处去呢？攒的钱都托范东兴帮忙，给家里带回去了。一共1000元整。看看自己手掌上已有的老茧，胳膊上几块干活受伤，留下的疤痕。再摸摸内衣兜里放着的仅剩的200块钱。李俊的心里想家了。说起来，17岁毕竟还是个半大小伙子。要是上学在家里，还是爸爸妈妈身边的宝贝呢。可他为了家里，小小年纪还是出来打工了。 也不知道家里人身体好不好？姐姐找婆家没有？二哥的新房开始打地基没有呢？李俊哭了。他太想回家了。和家里人在一起，苦点累点，也高兴啊。最少，冷热都有妈妈唠叨着。 ＂哎。三子！你在这啊。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。呵呵呵。在这坐着发什么愣啊？呦。哭了。有心事，能不能跟‘塔嫂’说说？"塔嫂从工棚外面，低头走进来。银铃般的笑声，唤醒了沉闷的李俊。 ＂是塔嫂啊。嗨。我这收拾完行李，休息会儿。我心里还想着，待会儿去看你们呢。跟你们道个别。在工地上这么长时间，多亏了你和塔哥的照顾。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。"李俊红着脸，双手胡撸一把脸。微笑着对塔嫂说着。 ＂看你这孩子，话里话外，都没拿塔哥塔嫂当家人啊。说话还脸红呢。跟个大姑娘似的。呵呵呵呵呵。你塔哥让我过来问问你，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没有？走，咱不在这说。到我们食堂吧。你塔哥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。做了几个菜，还有酒。咱们好好聊聊。"说着，塔嫂就上来拉李俊。 李俊赶忙站起来跟着塔嫂出了工棚。坐在饭桌前，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。李俊心里更难过了。他不知道，这是否是和塔哥一家人最后的告别宴了。 两个孩子小豆子和橘子，高兴的在桌子周围嬉戏着。这一年多来。李俊经常教小豆子一些小学一年级课本上的知识。小豆子也特别认真学。孩子的聪明，天真无邪。也给了李俊无限的快乐。让他忘掉了工地上干活的辛苦和疲惫。忘掉了内心孤独和想家的念头。 小豆子和他混熟了。经常忽闪着大眼睛，用稚嫩的声音，李叔长李叔短的，问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。有时候会把李俊问得无言以对。橘子也会在他们旁边，若有其事的听他们读书，看他们写字。 塔嫂也经常帮助李俊洗洗衣服。像大姐一样，帮李俊缝缝补补。时间长了，感情也越加浓厚得像是一家人。李俊真是害怕失去这份真挚的友情。在偌大的北京，现在他只有，也只剩下这些了。如果分开，他真不知道，今后一个人怎么闯荡下去。 ＂三子。来，塔哥给你倒杯酒。咱们哥俩先走一个。有什么事，咱们喝了这杯酒再说。好吗？"塔哥的话，打断了李俊的思绪。看着塔哥拿着瓶二锅头，微笑着看着自己。李俊赶紧站起来，双手举起酒杯迎了上去。 塔哥给李俊的酒杯倒满了酒，又给自己倒满。拿起酒杯和李俊的酒杯碰了一下，然后一仰脖喝了。杯底冲下，看着李俊。李俊也仰脖干了。 ＂哈哈哈哈哈。好！爽快！是个爷们了。来，坐下夹口菜。再满上一杯。"说完，塔哥又给李俊倒满了一杯酒。＂这第二杯酒呢，塔哥塔嫂是感谢你的酒。这么长时间，我们天天在一起相处。别看你年纪不大。但，我们两口子都看得出，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。在工地上，什么活都是抢着干。从来不偷奸耍滑。工地上的工友们都看得见。你话虽少，但你眼里有活，手脚麻利。小豆子这一年多跟着你，读书写字。真的是受益匪浅啊。两个孩子都非常喜欢你。我和你塔嫂更没得说。没拿你当外人。你就是我们的亲兄弟。来，我们两口子跟你再喝一个。哈哈哈"说完，塔哥塔嫂两个人都举着酒杯站了起来。李俊听着塔哥说得话，心里面别提有多么火热了。眼泪再也忍不住了，泉涌般夺眶而出。他颤抖着双手，举着酒杯，什么也没说。只是仰脖干了。 塔哥又给他倒了一杯。＂这杯酒，咱们说说今后的打算。我和塔嫂也没什么大本事。就只会炒个菜，做个饭。这些年在北京，也没少跑工地。朋友也算是认识几个。这不，工地上的活也结束了。工头想带我们去别的工地，继续做饭。我们两口子商量了一下。这两个孩子也不小了。老大小豆子也该回老家上小学了。二姑娘橘子，也得回老家上个幼儿园。不能整天跟着我们，在工地上傻玩。看看城里的高楼大厦，一天天的拔地而起。我知道，将来要想出人头地，还得靠知识。哪怕是念到初中毕业也好啊。别跟我们似的。大字也不识几个。要不是有这手炒菜做饭的手艺，估计也只能卖卖体力了。可这绝对不是长久之计。邓小平不是说‘科技是生产力’吗？所以，孩子们必须回老家好好上学。你李俊要不是家里面困难，也不能放弃了学业。嗨，你看我东拉西扯的，跑题了啊。呵呵呵呵。还是说说咱们的下一步吧。"说到这，塔哥看了看塔嫂，看了看对面满眼都是期待眼神的李俊。 他咳嗽了一声，清了清嗓子。＂来，咱们先干了这杯酒，然后我再说。哈哈哈哈哈"说完，塔哥笑着把酒干了。李俊也随之干了。 连着三杯二锅头下肚，李俊的脸已经红了。他有点头晕。活这么大，还是头一回这么喝白酒。但他很激动。听着塔哥的话茬，以后的工作是有眉目了。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塔哥把话讲明白。 ＂我有个朋友，在加油站是负责人。大老板是个台湾人。基本不在北京。加油站的大事小情，都交给了我这个朋友。这朋友姓魏，老北京。以前也做过工头。那会儿，我也是在他管的工地做饭。就这么认识了。后来工程结束了。我们俩也成了好朋友。虽然后来分开了，但这么多年，我们哥俩一直都保持着联系。前年，他认识了这个加油站的大老板。一来二去的，俩个人挺投缘，关系处的挺好。这台湾老板，投资盖了个现在这个加油站。就请我这个魏哥去做负责人。本来，他去年就请我去负责他加油站的食堂。可我已经答应咱们工头了。没法撂挑子。所以…这不是你来了嘛。呵呵呵呵。也算是咱们兄弟有缘。正好，魏哥又跟我说了食堂的事。我就答应下来了。没别的，我们两口子就想带上你。咱们一块去加油站。我问过魏哥了。他满口答应了。加油站也缺人手。再说了，你是我兄弟。我兄弟也就是魏哥的兄弟。哈哈哈哈。以后，咱们就是一家人。穷富一起奔。嗨，半天光听我在这瞎叨叨了。也没听听你有什么想法。三子，塔哥塔嫂就这么点能耐，也不知道，你乐意不乐意？"塔哥说完，就看着李俊。 李俊就等塔哥说这话呢。他激动的心脏都狂跳的不行不行的。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。 ＂看看这孩子。就是一个劲儿的流泪了。就是你，非叫三子喝酒。一上来，菜还没吃呢，就连干了三杯。人家还是个孩子呢。看看这脸红的。赶紧吃菜，三子。你塔哥就是这么个人。高兴起来，从来不管不顾的。听嫂子的，喝口酸辣汤。先解解酒。不急回答。缓缓再说啊。"塔嫂一边说着，一边忙着给李俊的碗里夹菜。又给李俊成了一碗酸辣汤。
